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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您的表现,我也大概能猜到,您确实窝藏了安德森那个恶徒。伯爵大人,但我也要告诉您,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将那家伙捉拿归案,希望您,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

“亚历山大,你可知诽谤一名乌萨斯伯爵的罪名,有多大吗?!”

“···不必如此,伯爵大人,家父虽没有受封爵位,但也是乌萨斯的将官,我也算有点背景,还不至于被您恐吓住。”

“而且,是不是诽谤,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安德森那个恶徒,是从皇城内,阅兵广场的下水道中走脱的。考虑到他被内卫重伤,行动能力有限,两天的时间,他最多也就只能逃窜到中城区当中,还到不了外城区。”

“而若是他到了中城区,中城区内唯一能给一个被通缉的感染者提供庇护的地方,也就只有您这里了。加上您曾经也是安德森的上级,他肯定会来您这里,寻求帮助的。”

“而若是您拒绝了他,你完全不会阻拦我们进去搜索。所以,您当下的阻拦,就是安德森在这里的,最好的证明···”

“拜托,伯爵大人···我不知道是何种理由,让您选择了收留那个恶徒···但您也看到了,这些日子里,您的这所孤儿院,也受到了他恶行的严重牵连。”

“即便他是一名感染者,您也不应该同情他,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罪犯,不管是对陛下,对健康的乌萨斯平民,或是对乌萨斯的感染者而言,他都应该,被当作敌人。”

“您与您的孤儿院中的孩子们,都是无辜的,不应该为他一个恶徒提供保护,他根本不值得你们为他那么做。”

“无辜?!你也好意思说,我和我的孩子们,都是无辜的?!既然你们明明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带走他们,为什么啊?!他们犯了什么错?!就仅仅因为他们是感染者?!你把我的孩子还回来,还回来啊?!”

被戳到痛处的老爵士变得癫狂起来,他冲出大门,伸手掐住亚历山大的脖子,剧烈地摇晃起来。而被他掐住的亚历山大,不仅没有伸手去掰这名老爵士孱弱的双手,还用自己的双手,扶住了这名老爵士剧烈摇晃的身体,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下去。

“你这老不死的,我看你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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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名出言不逊的属官斯捷潘,直接抽出自己的弯刀,向克拉托夫爵士砍去。这一个瞬间,亚历山大眼疾手快,将老爵士抱在怀里,转过身体,用自己的左背,结结实实地为老爵士挨下了这一刀。

“斯捷潘,攻伤同僚!来人,将他给我抓起来,关进警署的监狱,等待审判!”

亚历山大一声怒吼,他的几名心腹直接冲上前来摁住了斯捷潘。

“亚历山大,你这‘乌萨斯粗口’!我回去之后,定要向父亲和上级军官举报你违背律法,庇护那个感染者老头,还有这孤儿院的感染者儿童的罪行!”

“乌萨斯律法中有规定!因军功受封的贵族,或是被认定为烈士的乌萨斯士兵的直系后代,即便是感染者,也不会受感染者法案的审判,只是行动上会受限而已!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完全全,符合乌萨斯的律法!”

“比起在这里当个法律白痴,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托你父亲,为你自己开罪吧,斯捷潘!攻伤同僚,甚至对方还是自己的上级,按照乌萨斯的律法,你可是要被流放到雪原矿场上去的!”

斯捷潘被拖着离开了这里,叫骂声不断。在这个间隙中,亚历山大脱下自己的衣物,喊来队伍内的医疗兵,给自己包扎起后背上的伤口来。

“抱歉,伯爵大人,斯潘捷的父亲,是上城区的一名富商,他是被他父亲弄了些关系,才安排进我的警署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办法,把这个与我作对的家伙从警署里踢出去,所以才把他带到了这里,利用他对感染者扭曲的偏见和仇视,激他犯错,将他赶出我的团队。”

说完这话,亚历山大盘腿坐在地上,认真地和克拉托夫爵士说道:

“您有怨气,我完全理解,伯爵大人。不过您也清楚,我之所要将那些孩子们抓走,也是因为安德森行刺一事,给圣骏堡,乃至整个乌萨斯,带来了太过恶劣的影响了。”

“圣骏堡内的风声实在是太紧,任何一个贵族,有的是为了给陛下献媚,有的是为了自身利益,都开始在城中大肆搜捕感染者。伯爵大人的威名或许可以震慑那些宵小之辈,但面对比您还要大一级的侯爵,乃至于公爵们,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与其被他们强行闯入您的孤儿院中,将那些并非烈士遗孤的感染者孩子们抓走。倒不如让我们主动将他们带走,转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

“您放心,在下托家父和昔日战友的关系网,将那些孩子们,送到了弗拉基米尔公爵的封地中去了。弗拉基米尔公爵是您昔日的好友,对感染者也相对和善,他们在那里,最起码,不会受到生存问题的威胁。”

然而,即便亚历山大好言相劝,情绪已经崩溃的克拉托夫爵士,也只是跪坐在地上,不断地掩面哭泣。

“伯爵大人,还请您振作一二···要知道现在,比起安德森的事情,您的这家孤儿院,可是有着更加严峻的难题,要去面对呢···”

“孤儿院上一批的粮食物资,就是由在下动用私人关系提供的。现在圣骏堡中查得很紧,我也没法再用私人渠道来给院内提供物资。但我如果没算错的话,院内的粮食,恐怕已经撑不过一个星期了吧?”

听到这句话,克拉托夫爵士身躯猛地一震,中断了哭泣,神情变得绝望起来。

看到这样的克拉托夫,亚历山大露出于心不忍的神色,忍着背上的伤痛,扶起这名老爵士,轻声说道:

“私下的渠道都无法再为这所孤儿院供货,但官方的渠道,还是可以使用的。”

“若是伯爵大人,及伯爵大人的孤儿院,能为我们抓捕叛国恶徒安德森一事提供帮助和线索,哪怕我们最终没有成功将安德森抓捕归案,凭这个理由,我也能以悬赏线索的名义,给伯爵大人的孤儿院以物资上的援助。”

听到这里,克拉托夫爵士,似有些摇摆之意,但他还是迟迟没有,做出‘出卖’安德森的决定来。

“够了!克拉托夫大人,您还要包庇那个恶徒到什么时候?!”

“难道您也觉得,他是什么感染者的英雄?!他根本不是!他是莽夫,是感染者的罪人!是乌萨斯的罪人!他没有给感染者提供哪怕一丝一毫的帮助,他带给感染者的,只有无尽的灾难罢了!”

“自从乌萨斯的感染者清理政策严格执行以来,为了保护这个在圣骏堡内唯一被乌萨斯官方政府所承认的感染者孤儿院,还有里面那些不受烈士军功保护的感染者孩童。我们投入了多少精力?!付出了多少血汗?!”

“我们从社会的各个渠道收集资源,开办学校,为这些孩子们提供良好的饮食和环境。”

“我们寻找专门的术士来锻炼他们的源石技艺,购买药物抑制他们的病情。”

“诸多行动,不就是我们希望给未来的乌萨斯,培养一批感染者精英人才。然后让这些精英,联合底层的感染者一起,成为一个强大且具备相当高价值的团体,在乌萨斯内为感染者发声,给感染者们,争取一些最基本的权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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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呢?!因为他安德森那,冲动地、愚蠢地、甚至是肮脏且卑劣地行刺,我们的努力与投入,几乎都付诸东流了!”

“我们被迫遣散了院中的感染者学者,将他们转送到国外。还被逼得送走了大部分的感染者孩童。甚至于,连获取基本生活物资的渠道,都被全部切断了!就是那个混账,毁掉了这里的一切!”

“还不止这些,伯爵大人。你知道吗,作为这片城区的警长,我近期经手的因他而起的伤人害人案件,也是数不胜数!”

“无论是那些崇拜陛下,而肆意杀害感染者的普通人,还是说受安德森的行为挑动,而开始对健康人无差别‘复仇’的感染者。这种案件,我已经接到过上百起了!上千名无辜的感染者或是健康人因他而死。他不仅仅是感染者的罪人,他还是整个乌萨斯的罪人!”

“我不知道您在想些什么,伯爵大人。但我现在只想把那个混蛋捉拿归案,审判,然后亲手把他处死!”

近乎撕心裂肺地吼叫,亚历山大此时,也有些歇斯底里了。

不过,他很快,还是收敛起了自己的愤怒,重新以平静的语气,对克拉托夫爵士劝说道:

“若是能将他,成功捉拿归案,至少我们···可以尽早地,结束这场有一场行刺而掀起的风暴,避免乌萨斯再因此发生更多的悲剧与惨案。”

话已至此,克拉托夫爵士,已无力再阻挠亚历山大的搜查。他麻木地点了点头,带着亚历山大,走进了孤儿院当中。

“你说的对···亚历山大,是老夫老糊涂了···这些年来,你给老夫帮了很多忙,你才是老夫的朋友,是感染者的朋友。于情于理,这件事,老夫都应该帮助你,而不是帮助安德森···”

克拉托夫爵士带着亚历山大一行军警,进入到孤儿院的宿舍楼当中。与此同时,安德森依旧用自己匿息的源石技艺,跟在他们身后。

老实说,安德森并不责怪克拉托夫爵士对自己的‘出卖’,也一点都不责怪此时正在追杀他的亚历山大。

他甚至觉得,比起他这个所谓的‘感染者的英雄’,亚历山大和克拉托夫这些,一直在为感染者的未来而悉心谋划,鞠躬尽瘁的人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感染者的英雄。

即便亚历山大都不是一名感染者。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隐隐传出一种解脱的快感。

‘若是能用我的死,来为这些感染者孩童们,带去一笔足以让他们继续生存下去的物资,赎清一点我的罪孽,倒也不坏···’

然而,正当他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等待审判之际。克拉托夫老爵士在即将关上宿舍楼大门的时候,狠狠地用了一把力,将门摔了上去,弄出了巨大的响声来。

“······”

安德森和亚历山大都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给藏身于宿舍楼内的安德森传递信息。

安德森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克拉托夫爵士在听了亚历山大的那一番话后,还要这么做。亚历山大的心中更是懊恼,但信息已经被传递出去了,此时再去追查安德森的踪迹,为时已晚。

“唉···”

既然已经阻止不了发生了事情,亚历山大选择了沉默,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把这场‘戏’演完。

这样至少,可以保下这位自己尊敬的老伯爵的性命。

当然,他的心中,多多少少对克拉托夫爵士产生了怨气。

至于克拉托夫爵士,又为何在亚历山大已经阐明利害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这种行径呢?

原因也很简单,他已经彻彻底底对乌萨斯帝国失望了。

亚历山大或许还怀有报国之心,依然想着改变这个国家腐朽的现状。但克拉托夫爵士已经没了这种想法。

他已经看不到希望,不论是他的,还是他的孩子们的。

这一瞬间,他不再关心乌萨斯的未来,他反而希望乌萨斯死得越快越好。

所以,他不仅给安德森以信号提示,甚至都没有将亚历山大带去安德森真正的藏身房间。

然而,当那间本该空无一人的宿舍门被打开的时候,克拉托夫与亚历山大,都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开门声将‘睡眠’中的安德森惊醒。他带着惊怒的神情,看向还有些愣神的亚历山大和克拉托夫爵士。

“你这老东西,居然出卖我!”

安德森抄起手边的玻璃瓶,向克拉托夫爵士掷去,而亚历山大则是眼疾手快地挡下了这记攻击。趁着这个瞬间,安德森从宿舍的窗户飞跃出去,一路向附近最熙攘的街道逃去。

“你们两个留下,保护老伯爵,还有院内孩童的安全。”

“剩下的人,和我追!不能让那个恶徒逃掉,绝对不能!”

而老克拉托夫爵士,看着那个安德森逃走的窗户,愣神许久,最终,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悲泣起来。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啊···”